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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舰队一度辉煌,三访新加坡昭示了什么
发布:2016-09-14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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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水师,或称作北洋舰队、北洋海军,是清王朝后期建立的第一支近代化海军舰队,同时也是三支近代海军中实力和规模最大的一支。
北洋水师的铁甲舰、巡洋舰、蚊炮船、鱼雷艇和练习舰等,大多是从西洋购买的,回国须途径马六甲海峡,驻泊新加坡。后,每年为避北方严寒,也常常南下。至甲午战争前夕,北洋舰队共对新加坡进行了三次访问。每次访问,都激起了南洋华人的自豪感。
北洋海军“镇远”舰
1、1887年顺访新加坡
1887年11月(光绪十三年九月),中国在英、德购置的“致远”、“靖远”、“经远”、“来远”四舰载北洋海军总查琅威理(William Metcalfe Lang),以及邓世昌(正卿)、叶祖珪(桐侯)、林永升(钟卿)、邱宝仁(彪臣)等将领的管驾下回华,途径新加坡(叻埠),特停留数日,供当地华侨参观。四舰在新加坡停留的故事,陪送四舰的驻英使馆随员余思诒在他的日记体的《航海琐记》中作了详细而生动的记述。【详细】
根据余思诒的日记,稍加补充,便可见当日之全貌。据《叻报》记载,11月14日(九月二十九日)晚广东馆的宴请,乃清驻新加坡领事左秉隆所设。当地官绅及美、德、意、西、日本驻新加坡领事也有参加,“自七时开始,至十时方散。”而11月15日(十月初一日)上午,柔佛(马来西亚十三个州之一)苏丹率同其参政大臣前往“靖远”舰拜会琅威理,并参观各舰。离舰时“靖远”特发炮21响欢送,苏丹大感高兴。是晚树林园的欢迎宴会,乃叻埠华绅因“不忘宗国爱戴情深”而表谢忱。席间,陈金钟首沿西例向中国大皇帝致敬,并对贵宾表示欢迎,又相继起颂英皇及柔佛苏丹。而琅威理、参政大臣及中国领事则起立答谢。琅威理热情洋溢地讲到:“中国海军已有自行操纵船炮之能力,欧人动谓中国之管驾如无西人以辅之,即不能驾驶,则属偏见。实际中国各管驾才干甚优,现在中国、高丽一带战舰均由华人自行驾驶,并无西人在内。……中国海防已渐加强,旅顺口一带实为天险之区。现中国正在建筑炮台以资防守,是则不惟一国之船难以攻入,即合二国之船,亦恐无奈之何。以俟中国各口均已次第整顿,严设守御,将来敌船若攻中国恐有甚难,盖十年前中国与今日之中国大有不同。若再阅十年二十年必可与大国争雄于天下也。中国情形,先如睡而后如醒,整军经武,昼夜不遑,而其存心非欲结怨于人,抑或食人土地也。不过欲以自强起见,保护吴民耳。”琅威理受聘于北洋水师已经两载,此时的北洋舰队舰新气壮,琅氏对自己的训练成就自信满满,对舰队未来充满希望,故作此壮语,类似和平宣言。
2、1890年专访新加坡
1888年8月,北洋海军正式成军,中国第一支近代化武装力量诞生。这是李鸿章等一代知识分子为挽救衰朽欲堕的清王朝,苦心经营的成果。这场洋务自强运动,让人们看到了老大帝国“苏醒”的希望。此时的北洋海军,有铁甲舰两艘,新购快船四艘,初具规模,士气高昂,在琅威理的训练下,军容整齐。1890年4月3日-15日,丁汝昌(禹廷)率领定远、镇远、致远、经远、来远、济远六艘战舰,访问新加坡。
与前者的顺访(丁汝昌、林泰曾、邓世昌1881年10月8日-9日带超远、扬威回华经停新加坡,虽挂龙旗,但舰船不对一般民众开放,不应视作“访问”)不同,此次是北洋海军成军后奉命正式出巡,专程慰问南洋华侨。故新加坡侨界尤为感奋。当丁汝昌、琅威理率林泰曾(凯士)、刘步蟾(子香)、邓世昌、方伯谦(益堂)、林永升、邱宝仁等军官抵叻时,“市民张灯结彩,欢欣鼓舞,万人空巷,扶老携幼,红灯码头万头攒动,争先恐后瞻仰新军的雄姿”。
北洋舰队在新加坡期间,丁汝昌暂借华绅李清渊别墅停骖。每日八时至下午四时之间,准许侨胞登舰参观。4月6日,驻新加坡领事左秉隆在署联合商民举行餐会,欢迎丁汝昌等人。“有中国乐队,排列署前鼓吹。此乐队为华人组织,而由西师教授,所奏系为西乐,其中或参以华调。”席间,左秉隆致欢迎词,代表侨民对政府之派舰访问表示感谢。丁汝昌则代表政府对侨民加以慰问,并对“我中国旅叻之人一片忠爱之心,不忘君父”,深为嘉勉。其他叻埠英官及粤商、潮商、闽商也分别邀宴,热情感人。
北洋舰队军官在访问新加坡期间,还拜访了自己的老师曾锦文。曾锦文乃槟榔屿华侨,曾任福建船政学堂英文教习,与林泰曾、刘步蟾等船政毕业生有师生之谊。4月15日,林泰曾等“身佩长剑,全副武装,簇拥至墨经梳律师楼,拜见老师曾锦文,行三跪九叩首礼。西人与侨生诧为奇人怪事。五体投地,向未目睹,不胜骇异。引动四邻,毗集参观,挤得水泄不通。后询诸曾氏,说明乃为敬师大礼,外人咸啧啧称羡。中国古礼之重,为万国所无也。”众将官不仅恭恭敬敬地参拜了老师,还联合赠送了颂文:
“不谓先生遥临粤峤之时,正我朝肇兴船政之始。左恪靖虚心擘画,广开揖客之门。沈文肃实力规营,大启延宾之席。先生乃首承礼聘,暂屈笔耕。高拥皋比,宏开马账,譬如生公说法,石亦点头。何惭韩愈为师,人欣鼓箧、始调音学,分清浊于腭唇。继讲算章,辨毫厘于铢黍。研竖亥步天之法,窥管候星。摭道元注水之经,按图测海。阐西人不传之秘,为诸生独得之奇。用是别户分门,各勤执事;探纯索引,大有传人。窥循循善诱之心,咸知努力。迨汩汩穷年之候,具见会心。先生讲学愈殷,直韶关中伯超,刮目相待。不轻吴下阿蒙,期作楫于巨川,勉成大器。媲传经于绛账,不倦清规。所以济济英才。乐炙郑康成之范,烝烝髦士,胥出文中子之门。盖殷拳主教者六七年,而造就成材者数十辈。……迺者延诏下颁,恩纶叠至。剏海军之新法,寄上将于微材。曾等受宠若惊,忝厕干城之选,致身时懔,难扬君子芳徽。……”
该文由林泰曾撰、刘步蟾书。飒爽英姿的武将,竟写出这般含英咀华的文字,直令读者叹为观止。
3、1894年三访新加坡
二访新加坡之后,北洋海军的蜜月期也大致结束了,政府(户部)拒绝追加投资,下令停购船械,海军发展的步伐遭到迟滞。这支新锐的海上力量再也得不到输血,舰船不见增补,武器不能及时更新,开始处于失血状态。帝国复兴的希望之光,再次黯淡了!1891年北洋舰队访问日本归国,丁汝昌、刘步蟾随即上书:日本海军发展势头迅猛,我军添船置炮刻不容缓。而李鸿章也因此忧心忡忡:“北洋海军铁甲快练各船原设炮位,当时虽称新式,但较现时快炮,实觉相形见绌,且海军以‘定’、‘镇’、‘经’、‘来’铁快等船为巨,船坚尤须炮利,若炮位不多,单薄过甚,遇有缓急,固不足恃;亦无以壮声威,亟宜逐渐添购,以资战守。”然而,这样清醒而理智的吁请,根本得不到回应,直到甲午战争爆发,北洋舰队增舰换炮的愿望也未能实现。
虽然北洋舰队已是外强中干,但虎瘦架子大,远在他乡的游子们不可能确知内情。北洋舰队访问新加坡后,其他南洋各地华侨,也在热烈地期待着政府派舰到其居留地访问。1893年,法国侵犯暹罗(泰国),英、德等国纷纷派战舰前往保护本国商民。清驻英使臣薛福成、驻新加坡总领事黄遵宪均电请李鸿章,要求派“兵船赴暹海口,随同英德兵船进止”,以“慰舆情,尊国体”。但因有华商助暹,李鸿章担忧引起与法国的纠纷,举棋未定,法、暹即已议和。但暹罗华商仍希望北洋战舰能前往遂公举梁松岩为代表,到新加坡请求总领事黄遵宪代为转达。8月25日(光绪十九年七月十四日),李鸿章去电丁汝昌:“暹法六月二十一日议成,二十三日曼谷开港贸易。据新加坡黄总领事禀,坡商盼兵船前往游历,鼓舞人心。今冬南下,似可带数船往新加坡巡历一次,有领事照应亦便。”
根据《北洋海军章程》,北洋舰队每年夏季北巡,冬季南巡避冻,沿途熟悉风涛沙线、行船驾驶。按照李鸿章指示,1894年3月3日,北洋舰队“定远”、“镇远”、“致远”、“靖远”“经远”、“来远”六舰再次访问新加坡。虽然北洋舰船的状况令丁汝昌等隐忧在怀,但礼节还是不能不照顾周到的。黄遵宪在任三年,有一半的日子是在养病中度过的。北洋舰队抵狮城,黄遵宪派员邢华祝、何惠荃率领华侨代表登舰迎迓,连日酬酢。3月10日寓叻闽粤绅商公宴丁汝昌、各舰管带及麾下将官,济济一堂,盛况热烈。12日,曾锦文在平安阁招待各舰管带,把酒话当年。当日宴请结束后,北洋舰队即转赴马六甲、槟榔屿各地游历。至于暹罗,因其时与法国的纠葛尚未清结,未便成行。
同年4月4日,丁汝昌率舰队自新加坡北返,4月27日抵达天津。5月17日至27日,北洋舰队接受李鸿章的大阅。不数月后,中日甲午战争爆发,黄建勋、林履中、邓世昌、林永升、林泰曾、刘步蟾、丁汝昌等相继捐躯,北洋舰队覆没在刘公岛前。噩耗传来,赤道上千千万万的曾经热切盼望祖国富强的海外华夏子孙,北望中原,能不椎心泣血,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