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文明时代的崛起

发布:2016-09-20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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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有朋友来盐场钓鱼,我在作陪的路上,偶遇一只野鸡从路边的草丛里冷不丁飞起来,受惊的野鸡,同时也给了我们一次不小的惊吓。惊吓之余,我们不免就讲些往日盐场滩涂上几番热闹几多原生的事物。


从随季节来来去去、性情各自不同的飞鸟,说到沟沟洼洼里成群结队的鱼虾;从冬季随处可拣的盐碱草,说到被盐人一度采摘揉成钱币的海英草;也从祖辈手里曾经辉煌一时的八卦滩和那时滩头的戽水斗、风车,说到几经革命而来现如今也在行将消亡的对口滩,以及滩前的运盐河、河面上诸多细长的木板艞和滩头推拉塑布的木制绞关;还从自己儿时滩里赤脚逮鱼钩蟹、下扣捕鸟以及常常容易一爬就爬到顶的芦苇席苫的盐廪,说到自己子女怎么也提不起结伴戏耍盐廪上下、用盐竹签推玩铁丝环的兴趣。说到底,我们再也很难从这一片广袤几千年,现在却渐行渐远的滩涂,拾掇一些可以肆意结伴讲起的记忆。成群的高腿鸟在哪?滩涂扣鸟的扣呢?盐田埂上隐藏鸟蛋的窝呢?还有那些四纵八横河沟边上密密麻麻的黄眼蟹爬过的爪印、跳虎鱼拱起的巢穴呢?而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已经被耳畔渐行渐近的一片抢占发展先机与时代繁华的喧嚣,淹没去最初鲜亮的色彩。


在我们身后,沿海开发规划里敲定建路区域那一面面迎风招展的标志性红旗,旗面不大,却红得耀眼,秋风里路线沿着水滩的腹地延伸出去很远。几个钓鱼的朋友正儿八经带来些新时代高科技钓鱼用具,在老的沟洼、新的池塘旁,带着乘兴而来的一腔热情满水滩转悠,寻一个可以固定的点,可以尽情炫耀自己垂钓的技艺,把玩一下鱼儿上钩脱水那一刻的愉悦之举。谁曾想满滩的水仅是满滩的水,曾经蜂拥的鱼儿不知在几时已经零落得所剩无几。忽然我就这样感念一个生态时代的伤逝,越是走进这一片滩涂的腹地,就越听不见亘古久远的弦音。这是否在慢慢形成一种遗忘的暗示,暗示我们今天这群新晒盐人越是处于兴奋之余振臂一呼的潮头,就越会容易忘却滩涂曾经养育的文明呢?


这是一片咸涩的土地,曾经依山傍海生息几千年的滩涂,养育过一辈又一辈与天抗争、延续生命的制盐人,历经沧桑。而今天,它却不得不因为一个时代的发展,隐退去一个千年的沉寂,在漫天沸扬的尘土中慢慢收拢脚步,以海洋作为归宿。而那些滩涂上曾经驱动人类文明一度辉煌的人和事,由于盐的故事,也不得不被今人演说成一种带有浓厚地方色彩的盐文化,收进历史的记录,供后人查阅。也正因为如此,才促使我们诸多文化名流、社会政客竭力通过合法程序建议,为淮盐文化构建天然博物馆,为淮盐工艺进行申遗保护。甚至有朋友写诗感慨:“当季风掠过一这片咸土/如海浪连天/如风卷大野盐池涌起一道道不舍的情波/喧嚣中隐退去最后一抹卤红……”


历经沧桑终其身,辗转千年抹记忆。当海面的潮涌的伴着季风自然到来,行将变换时空时,我们首先忘却的不是一段历史,一片滩涂隐退的光影,而是一段留在光影里守穷的难堪。而随着这片滩涂彻底的“变脸”,我们能否让一段文明的记忆,延续些支撑生命的精神,乃至支撑起一个新文明时代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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