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释道统一性
发布:2016-09-21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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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者,本来的样子也。
六祖有言:“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哪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
夫子之说:“大学之道,在止于至善。”虽偏执一端,有不周遍处,然”七十随心所欲而不逾矩”,虽“不言性与天道”,而性与天道却在其中矣。
儒释道三家流向不同。
释氏之说,三藏十二部经典重在“识得本心,见自本性”,即本来面目。故重于上求,少不得尘世孱弱。
夫子之说,重在“正心诚意”。其心本正,何来再正?犹如头上按头。故纷纷扰扰,攻扞不休。有君子儒、俗儒、腐儒、假儒、之谓也,不一而足。虽重于下化,却各说各辞。
唯老子之说,上求下化,不偏不倚。
上求者:“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下化者:“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阴一阳之谓道。”
一分为二,合二为一。悟者恒悟,不悟者恒不悟。
儒家、道家、佛家是我国文化史上三种重要的思想资源与思想传统。中国人文精神,尤其表现在人生智慧上。儒家孔子、孟子、荀子的人生智慧是德性的智慧,礼乐教化的智慧,通过修身实践的功夫,尽心知性而知天。道家老子、庄子的人生智慧是空灵的智慧,逍遥的智慧,超越物欲,超越自我,强调得其自在,歌颂生命自我的超拔飞越,肯定物我之间的同体融和。佛教的人生智慧是解脱的智慧,无执的智慧,启迪人们空掉外在的追逐,消解心灵上的偏执,破开自己的囚笼,直悟生命的本真。
孔子揭示了中华文化的价值理想,肯定人的文化创造,尊重历史上积累的文化成果。这首先表现在他对周礼的维护。周文源于宗教并取而代之。周代礼乐教化是中华先民长期伟大创造的结晶。礼使社会秩序化,乐使社会和谐化。礼让为国,安定社会,消弭争夺战乱,节制骄奢淫逸,是使人民得以安居乐业的前提。“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知,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论语·学而》)以一定的规矩制度来节制人们的行为,调和各种冲突,协调人际关系,使人事处理恰到好处,这是礼乐制度的正面价值。
孔子重礼、执礼,主张仁礼并重、文质并茂,但主要是想透过礼的形式复兴其所内蕴的文化价值理想。孔子是把周文作为我们民族深厚的文化传统和人生与文化的根源、理想来信从、坚守、承担、自任的。礼乐教化的人文精神是人与人、族与族、文与文相接相处的精神,或“以人文化成天下”的精神,“天下一家”的精神。“礼之用,和为贵”是协和万邦、民族共存、文化交流融合并形成统一的中华民族、中华文化的基础。孔子对礼乐的继承、传授大有益于他身后几千年世道人心的维系和民族的大融合、文化的大融合。
道家的道体具有超越性、绝对性、普遍性、无限性、圆满性、空灵性。道家之“无”在道德哲学上具有无限的意义。道家之“道”是有与无、神虚与形实的整合。“有”指的是有形、有限的东西,指的是现实性、相对性、多样性;而“无”则是指的无形、无限的东西,指的是理想性、绝对性、统一性。“有”是多,“无”是一;“有”是实有,“无”是空灵;“有”是变,“无”是不变;“有”是内在性,“无”是超越性。
道家道论认为,不仅宇宙之有、现象世界、人文世界及其差异变化,即存在的终极根源在寂然至无的世界;不仅洞见、察识富有万物、雷动风行的殊相世界,需要主体摆脱诸相的束缚,脱然离系,直探万有的深渊;而且习气的系缚、外物的追索,小有的执着,会导致吾身主宰的沉沦、吾与宇宙同体境界的消亡。因此,老子主张“挫锐解纷”、“和光同尘”、“谷神不死”、“复归其根”、“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无为而无不为”、“无用而无不用”。这些话语论证滞留物用、执着有为对于心体的遮蔽,论证摄心归寂、内自反观、炯然明觉、澄然虚静的意义,着重强调了人生向道德和超越境界的升华。
道家强调无用之用;儒家强调有用之用。儒家之“有”“用”,即建构人文世界,以人文化成天下;道家之“无”“用”,则要从人文世界中超越出来,回归到自然而然的自然境界。道家的逍遥无待之游,是自我真实的自由人格之体现,以“适己性”“与物化”为特征;儒家的刚健自强之道,是自我真实的创造精神之体现,以“人文化成”为特征。
庄子及其学派提出了“逍遥无待之游”──“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理想人格论。我们在这里着重讨论《庄子》内篇中的《大宗师》、《齐物论》、《逍遥游》三篇文章的主旨,一般认为这是庄子的代表作。
《大宗师》指“道”或“大道”。大是赞美之词,宗即宗主,师就是学习、效法。篇名即表达了“以道为师”的思想。也就是说,宇宙中可以作为宗主师法者,唯有“大道”。既然道的生命是无限的,那么在一定的意义上我们也可以说万物的生命也是无限的。所谓生死,不过如昼夜的更替,我们不必好昼而恶夜,因而勿须乐生而悲死。这才算领悟了生命的大道,也可以说是解放了为形躯所限的“小我”,而成为与变化同体的“大我”了。庄子认为,人们通过修养去体验大道、接近大道,可以超越人们对于生死的执着和外在功名利禄的系缚。但这不需要人为的去做什么。他的修养原则是“不以心损道,不以人助天”,依此而可以达到“寥天一”的境界。其生命体验、审美体验的方式是直觉主义的“坐忘”。“坐忘”即通过暂时与俗情世界绝缘,忘却知识、智力、礼乐、仁义,甚至我们的形躯,即“无己”、“丧我”,达到精神的绝对自由。真人或圣人体道,三天便能“外天下”(遗弃世故),七天可以“外物”(心不为物役),九天可以“外生”(忘我)。然后能“朝彻”(物我双忘,则慧照豁然,如朝阳初起),能“见独”(体验独立无对的道本体),然后进入所谓无古今、无生死、无烦恼的宁静意境。庄子的意思是去心知之执,解情识之结,破生死之惑,以便与道同体,与天同性,与命同化。
《齐物论》与《大宗师》相辅相成,互为表里。《齐物论》表述了庄周的“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思想,强调自然与人是有机的生命统一体,肯定物我之间的同体融合。“齐物”的意思即是“物齐”或“‘物论’齐”,即把形色性质不同之物、不同之论,把不平等、不公正、不自由、不和谐的现实世界种种的差别、“不齐”,视之为无差别的“齐一”。这就要求我们以不齐为齐一,即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在接受、面对真实生活的同时,调整身心,超越俗世,解脱烦恼。此篇希望人们不必执定于有条件、有限制的地籁、人籁之声,而要倾听那自然和谐、无声之声、众声之源的“天籁”,以消解彼此的隔膜、是非和有限的身生命与有限的时空、价值、知性、名言、概念、识见及烦、畏乃至生死的系缚,从有限进入无限之域。庄子以相对主义的视域,反对唯我独尊,不承认有绝对的宇宙中心,反对各是其是,各非其非,主张破除成见,善于站在别人的立场,更换视域去理解别人,而不以己意强加于人。
《逍遥游》把不受任何束缚的自由,当作最高的境界来追求,认为只有忘绝现实,超脱于物,才是真正的逍遥。本篇宗旨是“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作者指出,“逍遥”的境界是“无所待”的,即不依赖外在条件、他力的。大鹏神鸟虽可以击水三千,背云气,负苍天,飘然远行,翱翔九万里之高,然而却仍有所待,仍要依凭扶摇(飙风)羊角(旋风)而后始可飞腾。有的人才智足以胜任一方官吏,行为足以称誉一乡一地,德性足以使一君一国信服,按儒家、墨家的观点,可称得起是德才兼备的人,但庄子认为他们时时刻刻追求如何效一官,比一乡,合一君,信一国,仍有所待。宋荣子略胜一筹。宋荣子能做到“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已属不易,然而他能“存我”而未能“忘我”,更未能物我兼忘,仍不是最高境界。列子略胜一筹。列子日行八百,任意而适,无所不顺,更不多见,但他仍有所待。他御风而行,飘飘然有出尘之概,可是没有风他就无能为力了,仍不能谓为逍遥之游。有比列子境界更高的人,他们顺万物本性,使物物各遂其性,没有丝毫的造作,随大自然的变化而变化,物来顺应,与大化为一,即与道为一。如此,随健行不息的大道而游,还有什么可待的呢?因其“无所待”才能达到至人、神人、圣人的逍遥极境。这个境界就是庄子的“道体”,至人、神人、圣人、真人都是道体的化身。庄子的人生最高境界,正是期盼“与道同体”而解脱自在。“各适己性”的自由观的前提是“与物同化”的平等观。逍遥无待之游的基础正是天籁齐物之论。章太炎《齐物论释》从庄子“以不齐为齐”的思想中,阐发“自由、平等”的观念。“以不齐为齐”,即任万物万事各得其所,存其不齐,承认并尊重每一个体自身具有的价值标准。这与儒家的“和而不同”思想正好相通。
道家的核心是“命”,既是生命的“命”,也是修炼的“命”―――是意义完整的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机器,有这样的“命”或人生。老子的《道德经》虽然只有五千言,但是他是世界上影响最大的哲学家。其最核心的是“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之类,就是我们常说的“知雄守雌”、“知白守黑”和“大朴不雕”,这既是老子“无为”的政治主张,也是老子对于个人修养的治学主张。
佛家讲的是“见性”。“性”是什么?是“心性”,也就是修养。佛家有七个字:“见性、救世、通万有。”见到你的心性,叫“内观内照”,就是你自己要想到有一盏探照灯,来照亮你,你自己首先要能看明白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是它的一种很客观的修炼方法。佛家的修行基本上都有三步,叫做“戒、定、慧”。戒是有所不为,不能说谎话、不能杀生、不能做坏事之类。定是不为万物所扰,哪怕泰山塌下来,我也不为所动。慧呢?由戒和定入手,慢慢会产生智慧,就是所谓的“定慧双修”,不定就不能产生智慧,有了智慧以后又可以更好入定。佛学是非常高深的古典哲学,而佛教是一种非常严格的宗教形态,这样,“佛”就包含了佛家、佛学、佛教三个东西,家、学、教三者都有了,形态是最完备的。佛教佛学的主要东西是什么?可以用乾隆的话来概括,乾隆给北京的五塔寺写的一篇记里头是这样说的:“塔,标义;经,标口;佛,标身。”意思是说,佛庙里的塔代表的是佛教崇高向上的意义;佛像代表的是佛的形象,告诉你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佛经代表的是佛祖的嘴巴,告诉你他讲过一些什么的话―――前两者是外在形式,它的精髓在于“经标义”,佛经(包括一个伟大的中国宗教家惠能的《坛经》)就和儒家的《四书五经》或道家的《道德经》和《庄子》一样,是伟大的思想宝库。
中国在先秦以前,主要有儒、道两家,他们都是源於易经,易经的中心思想是: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所以儒家的中心概念,是强调止於至善与道的一以贯之。道家也说:道通为一,和「上善若水,故几於道」。所以儒道两家的原始文化,便是强调善的文化,对生命本源的尊敬。
所以当印度的佛教一传到中国,便与中国的儒家和道家一拍即合。不仅如此,印度的佛教在中国,更是向前发展,开花结果。因为佛家也是要归到善和游戏三昧,这和儒道两家目的是不谋而合的。
经过长期的演变之后,儒、释、道三家已经互相渗透、互相同化,某种程度上已经“三教一体”了。少林寺有一个供奉释加牟尼、孔子、老子的地方,对联是:“百家争理,万法一统;三教一体,九流同源”,少室山还有一幅对联:“才分天地人总属一理,教有儒释道终归一途.儒释道统一的那个层面,是没有区别的,体现了真理的统一性。应用于人,都是直指生命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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