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在磨砺中生根 理想在奋斗中升华

发布:2016-09-23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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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7月,在人们将迎来中国人民解放建军第八十七周年的日子里,湖北武汉,夏日里的空军上马庄干休所,虽然被浓密的树荫遮挡着,但蒸笼般的天气却让人感受不到一点的凉意。


夏蝉在树枝上不知疲倦地“知了----知了----”的喧哗着,这种经三年地下黑暗,一朝破土见天,一季短暂生命的精灵。不知炎热、不知疲倦地单调高歌,吵得人心烦气燥,肝火直冒。


然而,干休所蜿蜒的小路上,一个年过九旬的老者看似悠闲地在慢慢地踱步。在许多人还没查觉时,他便“听”到了天空中大型运输机轰轰的声响,他停下脚步,习惯性的抬起头来,从绿叶的缝隙间向天空望去。果然,一架空军的伊尔----76飞机拉着两道白的航迹,一点点向前移动,直到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很远,连白色的航都融化在蓝天之后,他还在仰头凝望着,看得连眼睛都有些湿润起来。


在他平静似水的表象下,内心却是惊涛裂岸,风雷激荡。古人常说:人活七十古来稀。他的一生却在人民军队序列的战火硝烟、蓝天天险中奋斗了整整七十七年!


“五千年文明古国,两千年封建王朝,百余年屈辱历史,弹指一挥间。仅仅人生一个甲子,神奇的、美丽的、可爱的祖国的山山山水、人文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这既是他人生最深切的人生感受,也是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每每看到这一切,想到这一切,总是让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感慨万千。


这个老者叫韩琳,是一九三七年十月参加抗战的老八路,离休前为武汉军区空军副参谋长,也是共和国培养的第一代飞将军。


他依依不舍地收回远视的目光,拭去人们难以察觉的泪水。头脑中的思维,马上又回到了他今天给自己制定的任务之中:眼看着又一个建军节将要来临了,作为老战士报告团的一员,受部队领导的邀请,节前要再次到部队去给官兵们讲课,可讲些什么才好呢?回首自己的一生,从烽火连天的大地,到风云变幻的蓝天,人生风雨九十多年,在自己心底的最深处,深深镌刻下了这个三条铭记一生的誓言:“铁心跟党走,踏着烈士的血迹前进!”、“死,也要完成党交给的任务!”、“奋斗牺牲属于自己,光荣梦想留给人民!”


有了!我这一课就是要让人民军队的这些继承者们不要忘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五星红旗是无数革命先烈的鲜血染红的!就是要让后来的战友们,牢固起永恒的信仰,共同去捍卫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五星红旗永远鲜艳、高高飘扬!想到这里,他马上调过身去,顺手将路边的一根木棍拾起,雄赳赳的拿在手上,犹如操起战场上指挥作战的军刀,迈着坚实而标准的军人步伐向家里走去……


“铁心跟党走,踏着烈士的血迹前进!”


韩琳匆匆走到家里,连水都来不急喝一口,就一屁股坐在电脑前,马上打开了电脑。尽管在人们的面前他一百个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但毕竟岁月不饶人,他怕刚才在路上凝思而成的讲课提纲,在不经意的忙碌间给忘记了。


写下“铁心跟党走,踏着烈士的血迹前进”这个题目,他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他的革命生涯的起始之日,是由许多个“七”这个数字组成的。七十七年前,一九三七年的七月七日,日军悍然发动了对中国的全面战争,转眼之间北平沦陷、天津沦陷,很快整个华北便被覆盖在侵略战争的阴影之中。刚刚度过一年中学生活的韩琳,还“少年不知愁滋味”地乘着马车往石家庄赶,想早点返回到就读的中学,续写中学生活的篇章。眼看着已经到了离石家庄仅有五里地的散庄村了,他却遇到了从石家庄逃回的同学。从他的口中得知:疯狂的日本鬼子已经沿平汉铁路向南压过来,整个石家庄现在已经是一片混乱,学校已经没有一个人,能逃的人全都逃了,你别再向前走了!


五里,仅差短短的五里!那是一个少年可以随便撒开双腿,气不粗喘就可以跑到的距离;那是一个城郭在望,清晰在目的距离;也是一个离魂牵梦绕的校园已经近在咫尺的距离!而这一刻,这五里路竟犹如一个雷池,让他不能再前进一步!与他的脚步被同时挡住的,还有他几经坎坷、几经挫折才考上的学校和中学生之梦……


韩琳沮丧地调过头来,回到了河北省平山县自己的家里。一大家人看到他安全的回来了,大家一直提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但是谁的心里都有一个明明白白的未来----国之将灭,安有家在?国破之后所带来的必定是家亡!所以,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虽然挤满了一大家子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沉默、可怕的沉默笼罩着这个家庭,笼罩着每一个家庭成员的心。


一家人谁也不知到底沉默了多久,时间过去了多久。这时他的父亲韩聘三,这个久经乱世,通文知史,怀有中国传统专业知识分子的聪明与睿智的、曾经接触过中共党人的老中医,看到国共合作的宣言和举国民众奋起抗战的局面已经形成,终于开了口:乱世中家人宜分不宜合,分开总会有人幸存下来。孩子们,你们都出去参加抗战吧,我看跟着共产党就有希望!于是,还差两个月才满十五岁的韩琳,便按着父亲的指引投向了共产党的怀抱。


他来到平山县洪子店镇东寺的县第二高小报名参加八路军,经县委组织部的审核,加入了由八路军组建的平(山)井(径)正(定)获(鹿)游击队司令部的教导队。报名参军没多久,恰逢八路军115师政委罗荣桓同志路经平山洪子店,他开口向当时的县委书记王诏要干部。王书记从大局出发,很爽快地将游击司令部教导队全盘交给他。这样,韩琳便随教导队的人员一起,跟着罗荣桓政委一走来到了第115师教导大队,成为第二队(政治队)的一名学员。


如果说加入八路军那是父亲作为一个过来者帮助自己的一次选择的话,那这一次随着革命的洪流而走的无心跳跃,无疑使自己这条“鲤鱼”一步跨入了“龙门”。因为,到了115师教导大队,大家被重新编队后,从队里各班的班长,到队里的领导,全都是一些久经革命战火洗礼的一方面军的老红军。他们的言传身教,让只是带着求生存、打鬼子、保家园,这些朴素的民族情感而加入八路军的韩琳,开始萌生了为共产主义信仰而奋斗的远大理想。课堂上所讲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国近代革命运动史、中共党史……则一步步从理论上奠定了他一生信仰的基石。在日复一日的学习战斗和不断的人生追求中,他完成了从一个民族主义者,到共产主义者的转变。


然而,对于一个人的一生而言:有时立志还是容易的,要说真难,那是对自己所立誓言的奋斗与百折不挠的坚守。1941年4月25日,国民党37军112师霍守义和51军114师243旅683团联合土顽王洪九等部,同时策动枣庄日寇、伪军千余人,向驻坦上集的我鲁南军地领导机关、直属队进行突然合击围堵,制造了历史上著名的“四•二五”坦上集事件。


当时,敌、伪、顽相联合的凶猛夹击把我军逼上绝境。我东进支队以我军115师教导二旅为主力,发起了讨逆战役。协同其他地方武装在费县北消灭了封建会道门、天宝反动武装,解决了其叛变投敌的首领廉德三后。又挥师向费县南、东南,逼走了霍守义率领的112师主力,鲁南形势逐步缓解,自己所在的部队再一次在拼死的抗争中,从谷底走上了坦途。但在整个战役的20多天时间里,作战条件之艰难却让他终身难望:部队始终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大家饿得找到曾是粮仓的屋里,瞪大了眼睛寻找地面上可能遗留的黄豆、红豆。找到之后也顾不了生熟就往嘴里塞;战争的空隙,他们不是急于休息一下,养精蓄锐,而是满地里四处抓蝗虫,吃草叶树皮来充饥。艰苦卓绝的斗争,使一些信仰、意志薄弱的人,丧失了信仰,丢掉了斗志。在短短的二十天中光是政治机关的干部,就有七个干部私自离队出走,当了可耻的逃兵。面对艰难困苦的考验,他却毫不退缩,坚定不移地坚持了下来。


要说那时是提着脑袋干革命,还真不是一句形容词。1942年冬,日本鬼子对胶东抗日根据地进行空前惨烈的疯狂大扫荡。韩琳被机关疏散到文登县崮头集村,协同村农会主任民兵工作。日本鬼子大队兵马夜晚合围了昆嵛山,他带领农会主任等共五人从日寇的两个火堆间突围出来,向东过了母猪河,在河岸边苞米地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天没亮日本鬼子就拉开大网进行搜查,韩琳利用地形飞奔,小鬼子在后面紧追不舍。在奔跑的过程中,他距小鬼子最近时仅不过三十米。这三十米,是距鬼子枪口的距离,也是他与鬼子射出的子弹差之毫厘的距离!幸运的是不论是小鬼子,还是他们射出的子弹都没有赶上他,韩琳就这样与鬼子和死神擦肩而过。


几经生死,韩琳越战越勇,也更加坚定他了铁了心跟党走不变信念。1943年他主动向组织提出要到部队去,到前线去接受战火的考验与洗礼。组织上批准了他的请求,任命他为13团二营的副教导员。从此,开始了他从一个成熟的机关干部,到作战一线指挥员的转变。


1944年2月,在河源西沟战斗中,13团三营的营长在战斗中牺牲了,教导员又被调往莱西工作。这样,他临危受命,当上了三营的教导员。当时虽然配了两个副营长和一个副教导员,却没有再配营长。这样,营里军事、政治、生活,大大小小的事,都落在了韩琳一个人的身上。在扩大扫除大反攻障碍战果的战斗中,13团参加了明家郜夜间攻坚战。韩琳率领九连完成爆破作业后立刻过壕沟、架云梯。可刚到壕沟边,敌人一颗手榴弹就在韩琳脚下爆炸,他的双腿有17处被击伤。虽然身负重伤,但韩琳牢记着“铁心跟党走”的誓言,坚持重伤不下火线,走不了找个树枝当拐杖,长途行军就以马代步。这样,直到伤愈他从未离开部队、离开战友、离开战场一天。


进入解放战争的1946年7月25日夜晚,韩琳所在三营趁着夜色掩护向大行的村落接近。激烈的巷战打得难舍难分,韩琳果断采取“炸药”策略打破僵局。就这样一路打到敌人据守的一个祠堂前。他接到上级“一定要在天亮前结束战斗”的死命令后,他不是不计代价的拼命前冲。而是冷静下来,认真分析敌情,重新调整进攻部署,与各排约定:只要炸药包一响,炸掉敌人的火力点后,就一起冲进去!布置完任务后,爆破组虽然按计划实施完成了爆破,但没想到是,由于围墙太结实,爆破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设在墙头上的敌人火力点依然存在。然而,其他战斗排看到爆炸之后,便立即义无反顾地按事先的计划一齐冲了上去。他见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即跃起身来,带部队冲进了祠堂的大门。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敌人的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他昏死过去。


昏迷中他被参与救护的人民群众抬到团卫生所。后经医生诊断为“右股动脉被打伤,严重股动脉瘤”,在保腿还是保命之间,医生决定对他进行高位截肢。苏醒过来的他在了解到自己的伤情和医生的治疗方案之后,虽然有一百个、一万个的不情愿,但出自中医之家的他十分明白:医学毕竟是科学。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医生的决定。第二天,就在他要上手术台之时,恰巧遇到医院的宫政委来看望伤员,看到韩琳之后了解到,医院已经决定对他进行高位截肢,而他本人也已经同意了。宫政委听罢,当即开口道:老韩,现在解放战争刚刚打响,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你就要退出战斗吗?我们党培养个干部不容易,特别是像你这样能文能武的干部。不行!你不能截肢,我们马上送你到后方医院去!就这样,他被转入军区直属医院,在那里采用“石膏绷带法”终于保住了右腿。那时,不论是做出这个决定的宫政委,还保住了右腿的韩琳本人,谁都没有想到,正是由于这个决定,让他以后的军旅生涯变得更加绚丽多彩,灿烂辉煌。


1947年12月,已经是13纵队37师110团任副政治委员的韩琳,受命与109团并肩攻打莱阳城。这是一场中国人民解放军战争史上都十分著名的硬仗。守城敌军以敌第54军部队为主,强大的火力让最早攻城的七纵队严重受阻,几次冲锋下来七纵的一个营只剩下了七个人,由此可知战况的惨烈。韩琳所率领的部队同样也是伤亡惨重。面对一面是久攻不下的僵局,一面是副师长张宜爱 “许世友司令员命令,再拿不下来就枪毙”的频频督战的电话。韩琳没有丝毫犹豫,他不顾同志们的劝阻,毅然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独自一人慢慢地爬向了敌军的阵地。那个时候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决心,那就是:只要自己不被打死,就要摸清敌军阵地的火力配置,锁定敌军的火力点,为部队的下一次进攻做好充分的战斗准备。一路上,他看到近百名已经牺牲的战友遗体,他心里在滴血,胸中在冒火,全身暗使劲。“踏着烈士的血迹前进!”成了此刻他唯一的所想。他力争离敌人阵地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离敌阵地侧前方仅有20米的地方,他才停下来,对敌军的阵地进行认真的观察,终于摸清了敌人的全部火力配置。他安全返回指挥部后,为了培养部队打胜仗、打恶仗的精神,韩琳请示上级为伤亡惨重的一连补充兵力并继续安排一连打头阵。有了“为人民的解放不惜牺牲自己生命”的信念支撑,有了韩琳冒死对敌阵地火力点侦察的胜算,战士们一个个视死如归、前赴后继,终于取得莱阳城之战的最后胜利。这个战役的胜利,使国民党蒋介石六个整编师及部分土顽63000人的“九月攻势”被粉碎。这一仗向世人证明,在伟大的信仰支撑之下的人民军队不仅能打胜仗,也能打恶仗。


想到牺牲的战友,他老泪纵横,毛泽东同志曾经的教诲在他的耳边响起:“无数革命先烈为了人民的利益,在我们的前面英勇地牺牲了,让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一想起他们就心里难过。难道我们还有什么个人的利益不能抛弃,还有什么缺点和错误不能改正呢。”


他呆呆地坐在电脑前良久,心情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擦去脸上的泪水后,又一个问题跃入到他的头脑:军人在战火硝烟中是前进与退缩的抉择,是活着与牺牲的考验。在今天的和平时代难道不是依然如此吗?


“死,也要完成党交给的任务!”


只要你投身于军人这个职业,那你就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党、献给了祖国。军人的牺牲奉献不仅仅在战场,韩琳要将这个理念传承于人民军队今天的的后来者们。这样的故事还得从全国解放之后,自己从陆军的炮兵团政委,一下子华丽转身为中国飞行员,并一步步成长为一名名符其实的飞将的经历讲起。


1950初,韩琳所在部队从解放东山岛前线返回驻地福建泉州农村。6月12日晚饭后,一生喜爱体育运动的韩琳,正与官兵们在球场打得正欢。通信员跑来,让他马上去接一个领导非要让他亲自接的重要电话。他有些扫兴地离开球场,陆军第31军直属政治部主任林乔同志在电话中说:“军首长通知你,调空军工作,马上就来。”韩琳听罢,心里有些踟蹰:到空军工作自己能行吗?但一转念,想到小鬼子、国民党的飞机曾在自己头上毫无顾忌地狂轰滥炸,有多少朝夕相处的战友倒于敌人飞机的炸弹、航炮、机枪之下,他再没有丝毫犹豫。第二天早饭后就带着全部家当,携着已经怀孕八个月的妻子一路奔波赶到第31军军部。拿到命令后他马不停蹄地一路辗转到南京。经空军体检组对他进行体检,结论是----合格!在拿到“体验合格”的结论时,他心生许多感慨:感谢医院的宫政委!没有他的执意坚持,他早已是一个没了右腿的伤残军人,哪还会有今天的体验合格?感谢党和祖国,没有他们的需要,自己这个以前什么都不懂的学生娃子,怎么能华丽转身为一名飞行员?感慨之中,他果断地将妻子、孩子、警卫员留在了南京军区,自己一个人立即赶到北京报到。后转到哈尔滨第一航校、编到68班当飞行员。


来到飞行学校,韩琳虽常常在嘴上与人开玩笑说:“人生70古来稀,哪有30开飞机”,但在他的心里却坚信:党的嘱托,就是这些共产党员不懈奋斗的目标。不论在飞往蓝天的道路上有多少的拦路虎,都必须不遗余力地将它铲除掉!


在学校补文化阶段,只上过2年初中的韩琳自己购买了三本数学书——三角、平面几何和高等数学,没日没夜苦读,通宵达旦钻研。实现了航空理论、知识、公式、应用的全面飞跃;在初上雅克--18的起落中,他牢记教官的警句:“地面是飞行员的敌人”,一点一滴地慢慢体会、摸索驾驶飞机着陆过程中拉高、拉低或拉飘的现象。每飞一次,就认真的总结一次经验与教训。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位文化程度不高的老战士最终凭着对理想的执着追求,终于驯服了雅克--18这匹“野马”。之后,他又在不长的时期里,顺利地飞完高教机。正当他拿着优异的毕业成绩、信心满满地要奔向抗美援朝的战场,与不可一世的美国鬼子在空中拼一次“刺刀”时。组织上却将他分配到了运输航空兵部队。当时,尽管他有些想不通,但作为一名老党员、老八路,他还是接受了组织的安排。


1950年,为了从空中支援部队进军解放西藏,空军将华北空运队部分飞行人员和部分机务人员调到四川新津基地,扩编为高空运输团。接着又于1951年4月24目,扩编成立了中国第一个运输航空兵师——空军航空兵第十三师,他被任命为副师长。


十三师组建以后,就立即就投入到解放祖国大西南的战斗之中。随着地面部队的不断胜利推进,飞行的航线也在不断的延伸,先后到达康定、甘孜、昌都、大昭等地上空实施空投补给,有效地支援了陆军18军部队歼灭残敌,赢得了党、人民和参战部队官兵的高度赞扬。经历过这一切之后,让他深深爱上了航空运输兵,这一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序列中“养兵千日,用兵千日”的崭新兵种。


1956年春节刚过,鞭炮炸起的“辟叭”声,还偶尔在空中荡响。韩琳刚刚坐到师作战值班室里,就从师作战科长手里接过了电话,抄录空军司令部下达的“执行开辟北京----拉萨航空线的试航任务”的预先命令。


看到命令,让他感到热血沸腾!他知道,由于西藏地处偏僻、远离内地,以致文化很不发达、经济十分落后。直到解放前,西藏人民几乎还过着游牧式的奴隶社会生活。通往内地的交通是古老的驿站,运输工具靠系铃上耗牛。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党中央和人民政府为了促进和繁荣两藏地区经济、文化的发展,先后修建了康藏公路、青藏公路。这时,西藏人民才看到了四个轮子的汽车。然而,汽车运输不仅路途太远、时间太长,而且每到冬季,大地冰封的时节,汽车基本上就无法行驶。现在,党中央将开辟北京——拉萨航空线,发展西藏地区的航空运输事业交到自己的肩上,让他深感使命重大、意义深远、任务艰巨,甚至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因为,作为一名飞行员,他清楚地知道:青藏高原历来以世界屋脊著称,历来是世界航空界公认的“空中禁区”,整条航线要穿过巴颜喀拉山、唐古拉山和念青唐古拉等大山脉,这样一条名符其实的世界屋脊,仅预想的降落机场海拔就超过4200米以上。


那正是中苏友好的蜜月期的年代。面对这前无古人的伟大创举,在各个方面,尤其航空科技事业遥遥领先我们的苏联老大哥,便自然成了不二的先生。当我们的空军相关领导、飞行人员、技术骨干怀着朝圣般的心情,求教于援华的苏联专家和苏联军事科学代表团的成员的时,得到的回答却是:我们苏联没有这么高的高原,也就从没有过这方面的飞行经验;由于我国境内根本没有那么高的高原,也就从来没有研究过高原飞行起降跑道的问题;至于机场跑道的长度,经苏联国内飞机设计专家研究计算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跑道长度不少于一万米”这样的答复。


上帝啊!真的要在地无三尺平,伸手能摸云的青藏高原修建一条长达一万米的跑道的话,那工程的难度并不亚于削掉珠穆朗玛峰!事情进展到此,求人的这条路已经被无情地堵死了。但是,作为人民的军队,作为党和人民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培养出来的中国空军飞行员,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死,也要完成党交给的任务!”


求人不如求已,一切还靠自力更生。空军有关专家找到了刚从美国回来的钱学森博士。根据空军提供的数据,钱学森经过认真研究,反复计算,最终给出了两个关于飞机在高原机场起降的计算公式。为了验证两个公式在实践当中究竟能不能运用,空军领导机关派遣工程部助理员、专修空气动力学的大学生梁赞勋,前往试航一线,协助试航小组选了几个高原机场进行实验。最后得出结论,只需要修一条4000多米长的跑道,就可以满足飞机起降的需要!这一结论不但使机场选址的区域大大增加了,也让韩琳感到:我们国家有这么一批优秀的科学家,在我的有生之年,一定可以看到我们在各个方面都超越苏联,而成为世界上最伟大、最富裕、最强大的国家之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修建机场的理论论证完成之后,飞机改装的问题便摆在了面前。年轻的中国运输航空兵官兵们,完全以自己的力量为基石,对试航拉萨所需的飞机,进行了大胆的改装。


首先引起部队关切的是在高空使用二速增压后,在滑油滤中发现了程度不同的金属沫,这将严重地威胁着飞行安全。飞机发动机是飞机的“心脏”,没有一个好的“心脏”试航就无从谈起。为了对发动机作出正确的鉴定和筛选,空军工程部派出了专业技术干部前来指导。每试飞一个架次,机务人员就召开一次现场会,就地检查,分析研究,做好各项记录。最后采取了对发动机“矮子里面拔将军”的办法,筛选出金属沫较少的“佼佼者”,然后查出各台发动机的使用寿命,通过列表对比,逐步摸清了其中的规律:进口新发动机使用几十小时后的性能最好;国内翻修过一次的,经过试飞可以选用;国内翻过两次的不宜使用。经过这样严格的筛选,发动机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接踵而来的便是改装飞机“眼睛”的问题。对飞机的领航设备进行改装升级,加装了自动定向指示器、无线电高度表。使飞机“心明眼亮”之后,又改进了飞机的“耳朵”,进一步完善空中通信设备,加装了信标机、超短波电台和机内通话器等等,在对飞机进行改装的过程中,参战人员以高度的使命感和自我牺牲精神,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推翻重来,很多同志经常眼带血丝,虽然身心疲惫,但没有人在困难面前低头,有的是为自己能参与到这份光荣任务的自豪。


马鞍配齐、粮草到位,下面就要看驭手的了!1956年3月,韩琳带领试航先遣组飞抵西宁,参加兰州军区空军组建西宁试航指挥所的工作。摊开飞行航图,巴颜喀拉山、唐古拉山和念青唐古拉山组成的“世界屋脊”就在眼前。“能不能借鉴陆军部队战前观察地形、研究战情、制作沙盘的方式确定试航计划”,这个萦绕在韩琳脑海的想法逐渐演变成一套成熟的地面实地勘察航线的方案,并很快获得上级的批准实施。


“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必须亲口尝一尝。”带着毛主席的这些教诲,身为师领导的韩琳,亲率由10人组成的勘察小组,青海省军区特意为他们派出一个警卫班的官兵奔上了勘测天堑的征途。途中经过了沟壑纵横、陡壁悬崖的日月山,狂风呼啸、流沙滚滚的兴海,还有荒无人烟的大草原,特别是海拔五六千米的巴颜客拉山更像一条腾飞在青藏高原上的巨龙。他们沿途进行紧张的勘察工作,到玉树后,测量了玉树机场的跑道长度、宽度,观察了机场的净空,调查了当地的气候特点、场站的设备情况等,很快制定了从西宁飞向试航中途站——玉树的飞行方案。地面准备万事俱备,只欠上天东风了!


为了确保飞行安全,必须在空中进一步熟悉航线机场情况和净空条件。首航玉树,是当时开辟北京至拉萨航空线必迈的一步。3月份,韩琳一行人从西宁起飞,湖泊依偎雪山,气候恶劣多变。阳光照耀下的湖区上空雾气弥漫,大山和云雾的边界模糊不清,能见度极差。不到一会儿,云层越积越厚,雷鸣电闪,强烈的下降气流干扰飞机飞行,只能被迫返回。但是失败动摇不了革命军人的信念,面对急流更要扬帆直上。4月2日,韩琳再次驾驶伊尔-12型5116号机从西宁起飞,飞往玉树。37团副团长李向民,驾驶C-46型6114号机与韩琳同行。当天天气良好,起飞后,飞越了巴颜喀拉山,通过黄河沿导航点,于9时20分到达玉树上空。在详细察看了机场净空和周围地形地貌后,又于11时30分返回西宁,顺利完成了对玉树中途站的空中观察飞行。


之后又经过实地勘察、空中试飞和飞行空投,飞行员们终于摸清了玉树机场的基本特征:四面环山,其中南、北、东三面峰峦耸立,跑道东头离山近,不能起降,只有跑道西头延长线上有一个长约30公里的峡谷。而峡谷之外,仍然是4400—4900米的高山,谷面最宽为5000米,最窄只有1500米。飞机起降,全靠这个峡谷,而且必须紧贴山腰飞行,否则就有撞山的危险。对地形特征了然于胸,就有了飞行安全的保证。


1956年5月22日,空军下达命令:飞机一定在5月25日到30日之间在拉萨着陆!


1956年5月26日早晨6时,天刚蒙蒙亮,试航组的全体成员就来到了玉树机场,韩琳带领大家分析天气情况,每个人都很紧张,所有人的心里都在默默地祈祷着:但愿天气晴朗,可以顺利通航。负责地勤小组的成员开始给飞机除冰、加油,为飞机起飞做好准备。


1956年5月26日6时20分,韩琳驾驶的第一架飞机准时从玉树机场起飞了。起飞后不久,一进入日月山就下起了大雨,雨水顺着飞机的窗户不断地渗了下来。与机组同行的,还有专程前来为这次划时代、破纪录的伟大飞行,保留下历史影像资料的记者。他们为了记录下这一庄严而又神圣的时刻,靠着简陋得无法再简陋的保护措施,抓紧时间拍摄空中镜头。


由于空中气流起伏不定,飞机颠簸很厉害。飞行人员们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们双目紧盯前方,寻找航线,还要时刻躲避气流的冲击,以减轻飞机的剧烈颠簸。一个小时后,飞机终于接近了拉萨上空,并开始下降。此时,10多双眼睛都在盯着韩琳,大家悬着的心也好像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飞机虽然顺利地着陆了,但由于跑道不平,飞机在着陆滑跑时振动得非常厉害,有的时候跳起来了,又摔了下去;两个轮子有时候接触地面也不一样,使飞机左右剧烈地摇晃着,飞机一直滑跑了一分多钟才逐渐停了下来。


1956年5 月26日9时23分,飞机终于安全停止在了当雄机场的停机位上。落地之后,又一个生死的门槛挡在他们的面前:落地是安全的落地了,但这么长的机场真能顺利的起飞吗?想到这里,韩琳没有沉浸于试航落地成功的喜悦,而是马上投入到再次起飞的准备工作之中,经过半个小时的紧张准备,飞机再次轰鸣起来,飞奔过凹凸不平的跑道,头一昂,再一次升入蓝天……


3月28日,韩琳再次率三架飞机,降落在当雄机场上。当飞行员们打开机舱门时,只见穿着五彩缤纷节日服装的藏族同胞,潮水般地涌了上来。披着皮裘的老人,露出赤红胸背的青年,戴着青翠耳环和红绿念珠的妇女,争先恐后地向试航人员敬献哈达、鲜花、青稞、酥油茶等。修建机场的人们,放下铁镐、箩筐,欢呼着蜂拥而上……


当时正在拉萨的陈毅副总理听到试飞成功的消息后,专门听取了韩琳的汇报,激动地握着韩琳的手连连说,“很好,这是我国历史上的第一次!”几天后,陈毅副总理一行成为北京——拉萨航线开通后的第一批贵宾。


在这辉煌胜利的背后也有着流血与牺牲:地处巴颜喀拉山北麓,兰州军区空军在这里设立了一个试航导航台。试航期间,对空台长杨辉斌同志因高原反应过度严重,牺牲岗位上。由于高原机场过于简陋,飞机在飞了几个起落后,就发生了油箱爆裂、变形,铆钉脱落等问题,亟需修理。机械修理副主任郭国平同志立即赶赴当雄维修油箱,连续工作12小时病倒了,由高原反应转为肺炎,经抢救无效牺牲在拉萨;当试飞成功后,当雄机场杨站长(第一任站长)为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去外地采购日常用品。在回来路上,他所乘车辆从小桥上过河时,小桥断裂,车辆翻到河里,杨站长因公牺牲。正是这些参战的官兵们用生命去坚守,才造就了这次世界航空史上飞行的奇迹!


“奋斗牺牲留给自己,光荣梦想属于人民!”


累了,他真得有些累了。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守在电脑前这么长时间,本来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他将头靠在电脑椅背上,但脑子却一刻也停不下来。梳理完自己走过的坎坷与坦道,经历的苦难与辉煌,到底哪些是最要紧的东西,要传给后来人呢?毛主席教导我们:作为一名共产党人,就要“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作为一个经历了革命战争年代走过来的幸存者,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告诉后来的共产党人们:“奋斗牺牲留给自己,光荣梦想属于人民!”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单独执行的重要任务,是取回师政民运部遗忘的公章。1939年5月11日东进支队领导机关与战斗部队在陆房与5000多名日本鬼子,二百多门大炮,整整拼了一天,夜晚分头突围90里,粉碎了日寇想消灭115师领导机关的企图。然而,当突围出来后,相关领导在清点物品时发现:师政治部民运部的印章不见了!经过反复回想,他确信在紧急撤退时,忘记收起印章,那印章一定还在原来的驻地!5月12日一早起床,韩琳就接到一个人返回战场、再入重围,去取回失落在陆房西的凤凰山师政民运部的印章的任务。接到命令后他心里非常明白,自己刚刚从那里拼命冲出来,现在那里完全已经是日军的占领区了。这趟任务无疑是重返虎口,九死一生。但他二话不说,只身冲回了已经被日军占领的地区。那一天他只吃了一顿饭,却一刻不停地奔跑了180里,终于在黄昏前返回了部队,完成了任务,受到了有关领导的高度肯定和赞扬。他虽然兴奋、高兴,但很快平静下来:一枚印章在一般人的眼里也许算不得是什么,可在他的眼里,他找回的是我们八路军和八路军所领导的敌后根据地的政权标志。一张白纸上不论你写上什么,在寻常百姓的眼里都是平淡无奇。然而,只要盖上了一枚鲜红的印章后,纸上的内容就升华为一个政党、一个政权的郑重宣言与承诺。没了它会让老百姓心里不踏实、行动无着落。他冒死找回的不是一枚普普通通的印章,而是老百姓的靠山与希望!


1941年鲁南军区政治部驻在“四县边联”的埠阳村一个开明士绅张太爷家。知道韩琳是首长的秘书后,就找他咨询共产党的土地政策,二五减租等重大政治问题。从交谈中他明白了,原来共产党人并不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所讲的“杀富济贫”,更不是什么“共产共妻”,而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起打鬼子,保家园,抗日要有力出力,有钱出钱。了解了这些之后,这个房东就把他的老式方匣子大收音机搬到韩琳屋里的桌子上,说可以听延安新华社广播。别看这么一台不怎么起眼的收音机,它却一下子沟通了鲁南军区与外面的世界,让韩琳所在的部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两个十分重要消息:一是,1941年6月21日德国单方面撕毁“德、苏和平协定”,德国几百辆坦克进攻苏联的消息,使军区掌握到世界范围内到了反法西斯运动的蓬勃兴起与发展,从而更加坚定了鲁南军民一定能够打败日本侵略者的信心;第二,是毛主席在延安开展的以反对主观主义、党八股等为主题的整风学习运动。他坐在收音机旁,全神贯注地收完广播,用最大的努力快记快写,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力争完整抄录了这些重要的文章,并按李副主任要求整理油印出来做他的整风学习报告的底稿,从而使鲁南军区在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反对宗派主义以整顿党风、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中,走在了整个抗日解放区的前列,使全区各部凝聚到确立实事求是的辩证唯物主义的思想路线上来,使干部在思想上大大地提高一步,使党达到了空前的团结。为此,鲁南军区的领导表扬了他。但他认为:如果没有老百姓的支持,没有老百姓拿出这么珍贵的收音机让他使用,那他韩琳就是长出了千里眼,顺风耳,也不可能收听到这些重要的消息。这份光荣应该属于开明士绅张太爷!应该属于像张太爷一样,拿出家里的一切支持我们作战的千千万万老百姓!


此后的1944年初,13团接到命令,攻克土顽两千人的大据点河源西沟。自己作为二营副教导员负责带四连参加战斗。战斗中,四连第一包炸药就将敌青砖大碉堡炸开个口,使四连和后续部队顺利冲入纵深。天亮后,部队将敌人围困在西南角两个大碉堡里。这时,四连战斗英雄王克山不顾生死安危,毅然穿上25公斤重的土避弹衣,抱起25公斤重的炸药包在营连炮火掩护下冲锋陷阵,直捣黄龙,连炸两个大碉堡,河源西沟战斗取得胜利,这也成了数年后中央军委颁给13团“济南第一团”称号的奠基礼。战后,自己所带的四连被胶东军区授予“河源西沟战斗第一连”荣誉称号。在接过印着“河源西沟战斗第一连”的锦旗的那一刻,他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四连战斗英雄王克山攻克碉堡的情景。锦旗是自己接过,但光荣属于那些为了人民的解放,舍生忘死,拼死冲刺的每一个士兵!特别是属于那些已经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战友!


再往后呢?1946年,13团进攻胶县县城。6月9日,韩琳所在三营领命在白天攻打南门,让他负责带领七连攻城。接受任务后,韩琳朴实无华、直接了当地动员到:“三营同志们齐努力,白天攻击,打个漂亮仗,大白天看得见,谁也别当熊包”。这番动员点燃了战士们的斗志。十一时整,负责火力掩护的步兵炮一响,七连第一包炸药一分钟内也跟着响了。炮声、炸药声就这样互相交织,战场上不时地传来战士们充满自豪地:“我完成任务了”、“我完成任务了”的喊声。那喊声充满了革命的英雄主义、充满了不怕牺牲的战斗豪情、充满了完成作战任务敢打必胜的信心。在1945年8月9日攻打高密县城时,负责突击的七连再次圆满完成任务,被胶东军区授予“高密城第一连”和“胶县战斗模范连”称号,并获第五师授予的“常胜连”称号和“英勇顽强如猛虎,争爬城墙快如飞”的奖旗一面。再后来,自己调到了炮兵团,先后指挥部队攻克了兖州、济南;淮海战役攻克了灵璧、曹八集、双堆集;渡江战役攻克南京、上海;进军福建攻克连江、马尾、福州,攻克了漳州、厦门、东山岛,迎接了新中国的成立。为此,他1955年,荣获了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和独立功勋荣誉章。但在韩琳自己的内心深处,这些勋章从来不属于自己。因为,他还清晰的记得:在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的艰难时期,部队是没有隔夜粮,常常几天都见不到一粒粮食。粮食!粮食的问题成了直接关系到部队能否生存下去的重大问题。根据地的老百姓同样也是缺衣少粮,生活在生死线的边缘。就是在那样艰难困苦的情况下,有家老百姓,一大家子人,只蒸了五个小小的饭团,还将其中的三个让他们拿去充饥。正是因为有了根据地人民这样从牙缝中抠出来的无私接济,才让自己能够活了下来。


同样,在解放战争时,自己身负重伤,要不是支前的民兵救护队,冒着枪林弹雨将自己从火线上抢下来,之后又是老百姓抬着自己,上百里路却一刻不歇的送到后方医院,别说保住自己这条右腿,那连是否能够活下来都是两说了。所以,我们这些老军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了陈毅元帅对淮海战役能够取得胜利最真实的评价:淮海战役是老区人民用小车推出来的!而自己作为一名军人,只是被这股洪流所推动的一个革命军前马前卒。


在战争年代,我们靠人民取得了胜利;在和平时期,我们同样不能望记了人民!以开辟拉萨航线为例:当自己第一次安全顺利地降落在当雄机场时,扑面而来的哈达、鲜花和身着五彩盛装的藏族群众,让人感受着英雄般的骄傲;掌声、欢呼声、锣鼓声更是一刻不熄,直冲云霄。然而,就在自己刚刚降落过的那个十分不平,让飞机不是跳跃摔下、摇摆不定的跑道,却是这些基建官兵与藏族群众一起,用最原始的劳动工具,一镐镐,一锹锹,一点一点开挖、平整出长达近5000米的跑道。尤其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些藏同胞当时还处在一个半封建、半奴隶制的社会。飞机对他来讲根本就不知为何物。然而,他们凭着对党的领袖毛泽东主席的敬仰、对中国共产党人的信任和对新事物的渴望,对藏传佛教顶礼膜拜的藏族民众,竟不去理会“神山,不能动!动了会降下灾难”的谣言,义无反顾地加入到修建机场、跑道的伟大事业之中。他们常常是二十四小时呆在工地上,或是稍有空闲就跑来参加义务劳动,最终按照试飞计划时段,完成了机场的基本建设任务。开辟拉萨航线无疑是所有参加试航空军官兵的光荣,但更是西藏人民的光荣!中国人民的光荣!自己在这一伟大的事业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正是由于韩琳的一生不论社会如何变化,时代如何变迁,都带着一种普通共产党员的本色,都坚守着为人民服务这样一个宗旨,使得他的一生不论是在对信仰的坚持,理想的追求,还是业余爱好、退休生活,始终都有着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品质与高度。1942年,他缴获了一部德国产的高级相机,对一切新事物都充满好奇、追求与尝试的他,自此在一日生活的“武装配备”中,就多了这样一部相机。这部相机跟着他北战南征,寸步不离,拍下了数以万计的照片,为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留下了大最真实而难得的影像资料。多年之后,当他所工作的陆军第三十一军筹建军史馆时,他将自己珍藏多年、已经泛黄的老照片全都贡献出来。这些他亲手拍下的老照片,不但让现任的军领导感到震撼,也让全军的所有官兵都受到了一次深刻而真实的革命理想与革命历史、光荣传统的教育。这些历史老照片的作用,还远远不止于如此!


中华民族面临两条道路历史选择之时的1946年,蒋介石撕毁停战协定的历史,已经成为载于典籍的白纸黑字。而在韩琳老将军的手上,却有着记载着68年前那段特殊日子的历史照片,将那一刻历史的悲剧,永远地定格在了泛黄的黑白照片上!照片下是他当时写下的这样一段文字:“停战了,但是蒋八军在蒋介石命令下向我从日寇手中夺回的塔耳埠车站进攻。他们不顾信义,他们狼心狗肺,用炮火向无辜的居民肆虑。你看被毁的房子和用炮击毁的围墙缺口,你看受难的无家可归的妇孺们,多可怜!他们渴望着日本鬼子被打败,中国从此就好(太平)了呢!”老照片记录了真实的历史,朴实无华的文字,则充满了对敌人的恨与对人民深深的爱!这是一大笔丰富的历史财富,他一直期望着哪天让这些老照片再次展现出它历史的光芒!


韩琳的目光也不总是在回望着过去那段烽火与铁血、苦难与辉煌的岁月,更是在一直关注着国家、关注着军队、关注着空军航空兵的建设与发展。在努力为军队、特别是空军建设献计献策的同时,也为部队的发展进步欣喜欢呼。2009年3月2日,中央政府国务院针对西方国家与逃往国外的达赖集团对我国西藏经济社会发展的无端污蔑与指责,发表了《西藏民主改革50年》白皮书。捧起读罢,让他浮想连翩。自己生活战斗过的空军航空兵第十三师,几乎是从她诞生之日起,就与祖国的西藏结下了不解之缘:曾参加了从进军西藏、解放西藏、西藏平叛,到后来西藏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全过程。航线实现了对川、新、滇、青、藏雪域高原、整个祖国大西南的覆盖。3月28日又是敬爱的周总理下达命令:解散反动的西藏达赖政府,西藏百万农奴从此翻身解放、当家作主。为此,他向空军领导提出建议:建议将“西藏百万农奴解放纪念日”设为空军十三师“高原雄鹰日”,期望以此来告慰逝者,激励后人,为建设一支强大的运输航空兵部队而奋斗!2005年金秋八月,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军委主席的胡锦涛同志视察了他的老部队----空军航空兵第十三师。闻此喜讯,他心潮澎湃,夜不能寐。连夜写下了致空军第十三师党委的信。在信中他热情洋溢地写道:同志们!战友们!你们真棒!你们干得好,好,好!最近又将是你们奉命参加中俄联合军事演习的部(分)队凯旋归来的日子,双喜临门。相信同志们、战友们定会谦虚谨慎,履行好新世纪新阶段我军的历史使命!这是一个老八路的心声!是一个老兵的心声!


落笔到此,他的头脑中又浮现出刚才在外思考时头顶上万米高空的飞机。今天我们又迎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中国梦,已经深深地植入了每一个人的心田。自己已经是九十有二的老人,还能亲身感受到这一切,还能为实现中国梦、强军梦鼓与呼,这对于一个个人而言,是一份多么大的幸运!自己的这篇讲稿准备完了,是自己去讲,还是由其他的报告团成员去说,那就看情况而定吧。不过,自己像出征的战士一样,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他的耳边仿佛再一次听到了向前冲锋的军号声、自己的年龄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二十九岁!噢,二十九岁,那正是他作为新中国空军的年轻飞行员,如刚刚展翅的雏鹰、初现蓝天搏击长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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